“我就是蹲在你家不走，你也不能趕我走!” – 西班牙的Okupas

你知道在西班牙，你可能可以自由和”合法的”佔屋，屋主不一定能夠擅自驅逐你嗎？

蹲屋或佔屋(英文Squatting，有蹲著的意思)，是指擅自佔有他人土地或建築物來使用或居住（通常是住宅），佔據者本身不擁有、出租或合法使用該房產。這樣的現象在全世界都有發生，通常存在於窮人或無家可歸的人；不過在一些工業化國家中，也變成了一種社會運動，去維護這些佔屋者的權利(往下繼續閱讀)。舉例像是香港的屋頂貧民窟(rooftop slums)、巴西的無家可歸或無地工人運動(Homeless Workers’ Movement (MTST) and the Landless Workers’ Movement (MST))、丹麥的Freetown Christiania 、荷蘭的Ruigoord等等。

在西班牙，佔屋者稱為“Okupa”或“Ocupa”(緣自於西語ocupación這詞)，第一次有名的事件是在1984年，當時警察聚集到一個巴賽羅那(Barcelona)空蕩蕩的建築物中，驅逐了西班牙民主史上第一個擅自佔地者，雖然佔領僅僅持續的幾個小時，但是這新聞一出來，啟發了許多西班牙年輕人進入潘普洛納(Pamplona)，畢爾巴鄂(Bilbao)，馬德里(Madrid)和巴倫西亞(Valencia)的房屋。變成了一個“Okupa運動”(Okupa movement)，這原因很大的程度上與80年代非常流行的龐克文化(Punk culture)相關。其他知名的事件包含：1997年，警察在一所名為“ Casa de los Gatos”的房屋中驅逐了十二名年輕人，叛亂中有幾名警察遭到襲擊，共有40輛汽車被損壞。 2016年，當警察從Travessera de Gràcia的被佔領建築物驅逐了一些Okupas，一些汽車被翻倒。2017年，Sant Francesc de la Llagosta 街上大量個公寓被佔屋者佔據而屋主無法佔有回自己的房子。

Okupas的類型

1. 無家可歸的破產家庭

經濟衰推時期，許多家庭發現自己沒有足夠的資金來償還貸款，導致銀行獲得其房產的擁有全。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這些家庭可能返回去跟他們的父母住或者佔領了其他廢棄或閒置無人的房屋來重建他們的家。有些人則是不願意離開這個被銀行收購回的房產，變相了成一種佔房的形式。這種類型的Okupas存在人道與道德爭議，且這些家庭不怕捍衛自己的家。不過，隨著經濟的改善，在巴塞羅那發現的Okupas多來自“奧庫帕運動”或金錢投機者/騙子。

2. 奧庫帕運動(Okupa movement)主義者/奧庫帕家族

Okupas movement主義者通常是一群年齡在20多或30多歲的年輕人，他們可能是反資本主義(Anti-capitalist)、無政府主義(Anarchist)、自治主義(autonomist)或社會主義者(socialist)，他們反對在這些類型的社會體制下，富人擁有房子的擁有權，而因國際觀光或種種原因造成屋主抬高租屋的價格，讓如巴賽隆納等城市的工人階級不得不把大部分的工資拿來繳房租，只為有一個有屋頂的房子而生存。又或是反擊銀行，因為銀行迫使人們去擁有一個40年的房屋貸款，讓這些人不斷的擔心，如果他們哪天失去了工作，也會失去家園。在這樣的情況下聚集了一群有相同觀點和信念的”奧庫帕家族”。這類型的的Okupas充滿像是電影V for Vendetta(中文翻譯：V怪客/V字仇殺隊/V煞 )那樣的道德主義，所以他們通常會在佔領前先確認建築物完全未使用且不屬於私人，且主要佔領像是銀行或房地產公司的物業房產。

在2008年至2012年期間經濟衰退最嚴重的時期，銀行收回了約35萬套西班牙房屋，當時失業率非常高，尤其是青年失業率。不驚奇的，okupas數量增加了，但更令人驚訝的是，許多居民支持這些Okupas，或者至少不反對他們。在許多情況下，他們被視為對社區有益，因為社區中有太多廢棄的建築物，這些建築物被毀壞、廢棄或使用於吸毒和犯罪。在這些情況下，奧庫帕家族建立了所謂一個“社區”，在某種程度上受到了現有居民的歡迎，並經常得到支持其原則和意識形態的律師的協助。甚至這個運動的某些部門還擁有自己的“教戰手冊”，概述了哪些類型的建築物可以”蹲”，如何去佔用此類建築物，甚至遵循行為規範，以免對現有居民造成負面影響等等。如有興趣可以延伸閱讀這個2009年的教戰手冊，其實挺有趣的。

3. 金錢投機者/騙子

這類型的人是有意佔領廢棄或閒置的建築或住宅，以從房產合法擁有者那裡謀取金錢。當他們成功佔領該物業後，業主必須花錢說服佔屋者離開。而因為以法律途徑請走這些佔屋者的過程非常繁瑣、漫長且昂貴，以至於業主同常寧願直接將這筆錢交給Okupas私下解決。但這類型的Okupas通常為反社會行為者，誰能保證他們會不會收了錢下次又來佔據一次呢？也因此，這些騙子一直在利用西班牙司法系統的弱點來賺錢。諷刺的是，在西班牙，尤其巴塞羅那，它已成為一個利潤豐厚的行業。我還記得有次銀行行員問我，所租的房子要不要保個房屋險，而這個保險目的就是針對Okupas所保障的財物損失險。

Okupied(佔屋)行動是怎麼發生的？

通常在Okupas佔領一個房產時，第一件事就是更換門鎖並且在24小時之內保持低調(我查不到24小時的根據，但猜想24小時內通報警察或許警察可以做驅逐)。然後，他們會在當地市政廳或Empadronarse(戶口單位)中進行註冊，因為一但有人試圖驅逐他們，他們有權利聲明他們有居住的權利。有趣的是，因為政治與歷史因素，依目前西班牙法律規定，建築物一但被佔用，合法所有者便會失去對財產的所有權。如果屋主試圖強行闖入，他們可能會因非法侵入而受到起訴，且如果因房產名義上還是屋主的，屋主仍需承擔水電費和任何房屋貸款還款的責任。

那屋主該怎麼辦？

1. 刑事訴訟

只適用於房屋被佔據且他方使用暴力的情況下才有效，聰明專業的佔屋者當然不會這樣做。而且對屋主來說刑事訴訟一訟就是好幾年，慢又昂貴。

2. 民事訴訟

比刑事訴訟快一些，但缺點是，一但程序開始，佔屋者可以繼續住在物業中，直到法官裁定，但也是需要一段時間。

3. 聘人強行趕走佔屋者

這大概比上述任何一種合法方法都更便宜，更快，但可能會使屋主入獄！因為從法律的角度來看，即使物業房產屬於原屋主，但屋主可能因闖入該物業而受到起訴；並且，如果使用任何暴力行為，佔屋者也可以反來告你。即使沒有被關起來，也很可能會留下犯罪記錄。

4. 嘗試與佔屋者談判

好像很理性，但這也有問題。如果佔屋者是有原則的類型，那麼他們目的不是在錢，並且可能對談判沒有興趣。如果他們是犯罪類型的，那麼他們肯定會在其中賺錢，並且肯定會收受屋主的賄賂，但這不能保證他們不會再回來，尤其是因為他們知道你願意付錢讓他們離開。

5. 跟著”蹲”回來

也就是用佔屋者的方式，”佔領”回你自己的房子。要做到這點，你必須要找一個佔屋者沒人在家的時間，並且快速的”闖入”自己的房產，將佔屋者的東西清空，立馬換門鎖，然後致電給警察，這次換他們沒有權利闖入你的房子，你將被最初保護他們的法律而保護，包括建築物的實際上保護因為房子是合法地屬於你的。但這不太可能發生，因為佔屋居民幾乎肯定會隨時有人留在房屋內。

如何預防？

為了預防這樣事件發生，市面上開始有了所有Anti(抗)-okupa的防盜門減少破門的風險。或者花錢給保全監視，也就是保全會每隔18-20個小時在不同的社區進行巡邏，他們會有一個”空屋清單”去檢查這些空屋，確保沒有人在閒置的物業中停留超過24個小時。

從沒想過如果有天我有一間空屋，屋子被陌生人霸佔了，我在法律上有可能請不走這個霸佔我屋子的人。不可否認的，我同情那些在資本主義下被犧牲、沒了房子的人，但是撻伐那些因此找到法律漏洞而從中取利的投機者。當然，政府法律或體制上的不完善也造就這樣的灰色地帶，這個讓我在申辦西班牙的居留證時深有體會，這故事又可以寫成另一篇文了(☕️)。

參考文章：
The Okupa Movement: The Squatters of Barcelona
Wikipedia: Squatting
“Okupas” in Catalunya